第197章

有取消票的制度，但是很多地方其实也不是一定要用到票券的，每个地方不同，政策方面也是有出入的。

    不等秦玲玲答应，顾铮直接点头，将李大爷手中的钱拿过来，然后算了一下，将多余的钱给回李大爷，“这钱就够了，现在很多地方不要票，能买。”

    李大爷刚开始还不信，看着顾铮带着狐疑，“你可别骗我啊，你们整天给我花钱，我花的也不心安理得，我自己买了也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比起秦玲玲总想多帮帮李大爷，所以不愿意让他在金钱上乱花钱，顾铮反倒是爽快的应承着，“放心吧，这钱绝对够买，我不会出一分钱的，你放心吧，不信下次把风扇带过来的时候，让国强把票据给你看看。”

    见顾铮都这么说了，李大爷这才点点头，“行，我信你这孩子。”说着，笑着指着秦玲玲，“你这媳妇不行，整天以为我好忽悠呢。”

    秦玲玲被点名，有些无奈的笑了。

    她说道：“我这不也是因为心疼你吗？”

    李大爷点点头，随后叹着气说道：“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，对我好，我也知道，你们平时给我送这送那的，我都看的见。我这也没儿没女，看你们就像看自己的孩子，所以每次看你们拿那么多东西给我，我这里也怕承受不起啊，又没做什么好事，你们对我那么好，我怕你们吃亏。”

    秦玲玲更笑了，“这哪有吃亏不吃亏的，李叔，你别有太大压力，像你说的，你把我们当自己孩子，我们也把你当半个爸。我这给你保证，以后不给你压力，就正常的，家里有多的，给你带，想给你买的，就老实说，你要就要，不要我们也不强求你收下，当然，尽量不给你造成压力。”

    秦玲玲一番话，让李大爷只有感动。

    他点点头，“嗯，行吧，那就这么办，既然把我当半个爸看，我这当长辈的，只希望你们好好过日子，我这里吃的好喝的好，也有钱，你们都不用担心的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行。”临走的时候，李大爷将两人送了很远，他们还从大队长妈那边拿了两个大冬瓜，还有豆角青菜等，顾铮两只手都提满了。

    李大爷送了挺远的，他平时少出门，这可能是他最近出门走的最远的路了。

    天气还有些热，秦玲玲看他送了一路，忍不住说道：“李叔，你回去吧，我们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李大爷在边上站定，点点头，“行，你们回去吧！”

    “嗯，那你先回去，天气热，别晒了。”

    李大爷依旧点头应声好，但是却还是不肯走。

    看他这个样子，秦玲玲心里也不是滋味，想劝人回去吧，但是显然李大爷是想送他们离开之后再走。

    他身边很多人，他都没有真正的送过，妻子的去世，他没有送，儿子的失踪，他也不知道，甚至身边很多很多人，他都在稀里糊涂中发现已经消失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这次拥有的温暖又能维持多久？看着这两个年轻人，心里满满的感动，也拥有许多的担忧。

    他害怕身边每一个人，都会离开自己，所以他想亲眼目送，就算是短暂的相聚，短暂的温暖，他也希望，是自己眼睛直接看着结束的，而不是别人来告诉他，他才恍然知道的。

    夫妻俩也没走，刚走两步，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。

    看着他们回头的那一刻，不知道为什么李大爷心底里很有感触。

    他想到什么，不等秦玲玲开口询问，他突然说道：“那个，你们等会，我回去拿点东西。”

    两人没来得及回答，李大爷已经带着脚步匆匆离开。

    秦玲玲看了顾铮一眼，问道：“李大爷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顾铮也表示一头雾水，瑶瑶头，“先去看看吧！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两人还没走到屋子，李大爷就又出来了。

    他走上前，将手中的两个手串递给两人，“这是，给你们的。”

    递上的那一瞬间，秦玲玲感觉到李大爷的犹豫，虽然她并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？

    这手串和李大爷平时雕刻的木珠子不同，这手串的每一颗珠子，都是经过精心雕刻的，而且里头是镂空的，有一颗和外形同样朱红色的珠子在里头滚动，小小的一颗，手轻轻晃动的时候，会发出轻微的声音。

    这样的珠子，两个手串都各自有三颗，李大爷给顾铮的那一串珠子要更大一些，她的小一些，尺寸也是小一些，看的出来，是分了男女型号的了。

    李大爷说：“闲着无聊的时候，刻了这么个玩意，平时也没什么好给你们的，这个就送给你们当个小礼物吧，如果喜欢就戴着，不喜欢放着也行。”

    秦玲玲将手串拿在手上的时候，就觉得精致的很，而这么精致的珠子，如果要雕刻出来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，这等于是一件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艺术品，这怎么能不喜欢，怎么可能放家里积灰呢？

    她连忙说道：“很喜欢，很喜欢，这么漂亮的东西，简直就是精致的艺术品，我喜欢还来不及呢，比起我做的手绳，你这个真的太好看了。”

    手串里头用的绳子，都是红色的，戴在手上颜色鲜艳又好看，那么精致的东西，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？

    顾铮也点头说道：“很喜欢，从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手串，我们都很喜欢。”

    “喜欢就好，喜欢就好。”

    “您用心了。”顾铮说。

    李大爷却摆摆手，“没有，没有，就胡乱雕刻着玩，打发时间的。”

    李大爷说的随意，夫妻俩虽然不懂雕刻，但是也知道，这要雕刻出来这么精美的东西，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倒腾出来的。

    要说李大爷逛雕刻外面的图案形状的话，秦玲玲还能说学个几年的人也能随便做到，可李大爷将三颗木珠子用的全是镂空雕刻的方法，里头那颗珠子，也是这木珠子的一部分，他直接在拿了工具在里头雕刻出来的，这样的技术手艺，可不是一般人能随随便便模仿的，那得很精细很小心才能雕刻出来。

    她以前倒是见过玉雕，那些大师，想要雕刻一块好看的玉，光是对这一块玉打草稿设计就得花费不少时间和心思，然后在动手打磨，每一下都是很重要的，一旦出现失误，并不是随便修正就可以改过来的，一件作品可能就要毁了，这得需要多大的耐心和细心和精力，才能雕刻出来啊！

    她仔细的看着那手串，每看一下，都只会对这手串更加的喜欢。

    “真的很好看，我真的很喜欢。”

    李大爷听着她这话，心里头的担忧也松了不少。

    “喜欢就好，平时我也没什么送给你们的，这就当作个礼物吧？”李大爷说着，又看了顾铮一眼，“你呢，觉得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顾铮不像秦玲玲，会把激动欢喜的情绪直接表现在脸上，相对的要镇定一些，不过听到李大爷的询问，倒是毫不犹豫的点头，“嗯，很喜欢，这雕这么一个物件，应该很难吧？”

    李大爷笑着点点头，随后又摆摆手，“还好，还好，难也不是很难，你们喜欢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回去的时候，李大爷也依旧是送了一路，不过到底没有再往外送。

    在路程中，秦玲玲坐在顾铮自行车后，一直盯着手串看着，越看越喜欢。

    等到回家的时候，她又看了许久，又把顾铮的拿过来，“给我看看你的是什么样的？”

    之前在李大爷面前，她也不好一直去瞧顾铮的，就大致的看了一下，和自己是差不多的。

    不过这会她倒是认真打量起来。

    顾铮笑着把手中的手串拆下来递给她，“你看吧！”

    秦玲玲仔细打量，之后才发现，他们这两个手串，除了大小不一样之外，这雕刻的纹路其实也是不一样的，具体纹路她也瞧不出来，不过能看见的是，这手串很好看，她很喜欢，喜欢到爆了。

    而就在她准备把手串交给顾铮的时候，她却再次发现两个手串里头的木珠子有所不同。

    “诶？”

    顾铮听到她这话，正给她倒水的手停顿下来，回头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顾铮，你快来看看，咱们这两个手串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不一样？”顾铮走过去，把手中的茶杯递给她，“先喝点水吧！”

    秦玲玲连忙喝了两口，又看的更认真了，“你有没有发现，这两个的木珠虽然都差不多，但是你这个的颜色，好像更深更亮一些。”

    顾铮那一个的手串，上面的每一颗木珠好像都经过长时间的打磨之后，出现了光亮的包浆，这种包浆，并不是雕刻时候形成的，相反，是需要很长时间形成的。相反，她自己这个却是没有的，一看就是近期打造的。

    她惊讶的看着顾铮，顾铮也回看着她。

    难道说，这个手串，李大爷很早很早的时候，就已经雕刻出来的？

    不过想到这点，秦玲玲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，“没准是李大爷以前练手的时候雕出来的，现在手艺好了，才做了这个。”

    顾铮倒是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秦玲玲笑了两声，也有些严肃了。

    显然，李大爷在制作这个东西，并不是一开始就预料到遇到他们的，至于是为了什么才会有这个木珠子的？秦玲玲也不好乱猜测，到底是李大爷的一片心意，不管是先雕刻的还是后面雕刻的，她都是很喜欢的。

    这事情两人之后也没细想，这个手串两人都有一个，看起来如同情侣手串，所以两人平时都戴着。

    至于给李大爷买风扇的事情，顾铮第二天就着手去买了，他给李大爷找了最好的风扇，还亲自给讲了价，虽然不多，但是却给李大爷省下了钱。

    怕李大爷不相信，他让店员给写了收据。

    拿了收据之后，他又去买了点好吃的东西，这才直接骑着自行车去找了李大爷。

    这只隔了一天，顾铮就岸边风扇带来了，有点出乎李大爷意料。

    他当时还在打磨着珠子，每一颗都要先用工具打磨出一个大概的形状，然后再开始一点点的雕刻成型。

    昨天那两串手串，他给的时候，是有犹豫的，他不知道该不该给。

    别人不知道，他却知道，那大的手串，是早年的时候，自己想念妻儿，之后创作出来的。

    他当年在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，就曾经用小的木珠雕刻过一串这样的手串，只是更普通更好打磨而已。

    妻子后来回娘家的时候，他还给她带去了，说自己万一不能陪着她生下孩子的话，就交给孩子好了，等孩子长大之后，他再根据他的年龄身高和手腕的大小，设计更好的。

    妻子那时候时常笑话他，要是孩子不喜欢，他这一番心意就东流了。

    他笑道，“孩子肯定会喜欢的，这是爸爸对他的爱。”

    可他没有想到，那样的爱，并没有让孩子看见。

    也是很多年后的那一次醉酒之后，他才重拾了雕刻这样木珠子的心思。

    他时常在想着，儿子还在的话，现在已经多大了，多高了，这手腕该多大，适合多大的手串。

    打磨出第一个的时候，他打废了十几个珠子，每一个都因为自己出神想的太多，最后失败的，最后定下心来，才一口气把珠子都雕刻出来了。

    那三个珠子，自己当时还专门买了绳子，用它串了起来，然后根据自己想的，做出一个手串。

    那手串他时常装在口袋里，有时候想着孩子了，就会拿出来摩挲一番，里头的小珠子会发出轻轻的声音，一声声的敲击在他的心里，这样一来，仿佛孩子还活着，等着哪天父子见面了，就能派上用场了。

    他这辈子也没别的能耐了，就这么个玩意还能拿的出来，他想，他的孩子会喜欢的，可等了多年，人没等到，那三个珠子都变的不一样，表面变得光滑明亮，但是自己的心，却更黑暗了。

    希望越来越小，甚至是已经没有了希望。

    如今，一年年的过去，一天天的消失，他也老了，年过半百的人，也许没有希望了。

    看着时常来探望自己的秦玲玲和顾铮两人，他也会在想，如果这两个是他的孩子该多好啊，他就可以把所有的好，都给他们。

    可后来他也觉得，虽然这两个孩子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，但是他们都是好孩子啊，对他那么好，他也把他们当成自己孩子看待，这样，还能弥补对那孩子的歉疚。

    正是因为这样，所以他后来又用心的打磨了几个珠子，那珠子偏小，他是打算给秦玲玲做的。

    只是，他也时常在犹豫，万一孩子招回来了呢？

    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情，他打磨的很慢，有一颗里头还没雕好，有些瑕疵，虽然弥补了，但是却和另外两颗是有些区别的，普通人不仔细瞧，倒是看不出来。

    等制作好之后，他也在想着，该不该给他们，这样犹豫纠结了很久，直到这次他们两个人来。

    他想，有些秘密有些心酸，终究是要过去的，他应该往前看。

    虽然妻儿都没有了，但是他在晚年还收获了两个不是儿女，但是比很多人家儿女还疼爱父母的孩子，他觉得自己也挺幸运的。

    他虽然不时常在秦家村走动，但是多少也能听到村民们对小两口的评价，都说他很有福气，很幸运，遇到他们这么一对孝顺的孩子，虽然不是亲儿女，但是也对他像个父亲一样好。

    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很知足了，也觉得，这也许是妻儿在天上看见了，将这两个孩子送到他身边孝顺他关心他的吧？

    所以，再三纠结之后，李大爷终究将这两串手串送出去，同时也在告诉自己，过去的，就别再去纠结，他该活在当下。